3.怪好的_胭脂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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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.怪好的

  “怎么不能是、是、是、是我?”

  翠宝好笑地偏头,看向来人。

  她一笑,眼里水汪汪的,像蓄了泓秋水,又有几分狡黠,灵灵巧巧,仿佛周身生辉。

  把来人看得痴痴傻傻,等她手掌在他面前挥了一挥,前者才回过神来,憨憨发笑道:“也对,这是你家,怎么不能是你,见到你我高兴。”

  一见翠宝,他喜出望外。

  整个人无语l次,两条腿暗暗用力,好似憋屎又像憋尿,黑乎乎的脸上也能看出成团红sE。

  高献芝抬眸,正见田初七一张枣红脸。

  青布裹头,穿着一领粗布短褐袍,腰勒布带,脚裹行缠,手中提着两尾用草绳串联的张嘴鲢鱼,其中一尾的嘴还在动。

  田初七先把手一举,举到翠宝面前,而后又猛的收回,怕鱼腥到她,口里慌乱说话。

  “你订的鱼我给你送来了!”

  翠宝道了声谢,正要接,田初七又道,“嫂子让我来请你和刘大哥晚些时候一块儿上家里头用饭吃酒,她买了坛金华酒,专程要谢你!”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话里的“刘大哥”指的是高献芝。

  辗转各地,每到一处,翠宝便要给高献芝诌一个身份。

  他现在的身份是她大哥。

  一个月前,田家嫂子急产崩漏。

  他家是军户,夫婿在边防挣前程,田嫂子独自在家织布,小叔田初七种田卖鱼,没个老人。嫂子突然急产,田初七才十六,凡事不懂,只知道找稳婆。

  田嫂子本想孩子落地再多多给谢钱,哪知道稳婆口甜心恶,只因为没有另外送礼,妇人生子关头她磨磨蹭蹭,一见田嫂子崩漏,血止不住,更是脚底抹油,跑得b谁都快。

  丢下这一嫂一叔,自生自灭。

  同一条巷子住着,没有见Si不救的道理,翠宝立时接了手,总算母子平安。

  而后孩子小脸发h,不肯吃N水,种种疑难她也一一为田家料理。

  一来二去,田嫂子有心想撮合她和田初七。

  果不其然。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日落西山,翠宝和高献芝提着糕饼来到田家,落座吃了两口甜酒,田嫂子就问起她家中父母,怎么就兄妹两个人来到应天?是投亲靠友,还是什么打算?

  知道她尚未婚配,父母俱亡,又问觉得初七怎么样。

  一顿应对下来,面前小碗里的菜已经垒成一座小山包。

  田初七语拙,cHa不上话,被“刘大哥”盯到脸红。知道自己不如他们兄妹JiNg致漂亮,癞蛤蟆要吃天鹅r0U,着实不自量,所以不断往翠宝碗里夹菜,想在这位将来的大内兄面前表现一番。

  “妹子啊,有、有件事,不知当问不当问。”

  听田嫂子支吾,翠宝实在想说,但凡不知当问不当问,不知当讲不当讲的,一定不是好话,还是别说吧。

  可她还没接茬,田嫂子那头已然不吐不快。

  “前些时候,我听人说你家院子里总是会传来一些nV人的声音,可是你家远亲上门?”

  田嫂子问得含蓄,瞟了眼一旁坐着的高献芝。

  翠宝闻弦歌知雅意。

  必定是义父派来的那些妇人嗯嗯啊啊被邻里听去,一来二去,有了些闲话。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“不是远亲。”

  她高声道,“从前我哥哥总是生病,治也治不好,爹娘请了个道士来看,道士说他是ym0附T,而今正不压邪这才多病,起先要把符纸烧成灰和入水里吞服,还不济事,就要每日与妇人亲近一二。我爹娘Ai惜哥哥,不想看他白白Si了,没法可想,只能听道士的昏招。后来虽说戡破,到底有些小嫂嫂喜Ai哥哥,想和他做夫妻,于是追到应天来了。”

  此语一出,啪的惊落两双筷子。

  只有话里那位被ym0附T的哥哥神sE如常,慢条斯理吃饭吃菜。

  和她朝夕相对这些年,高献芝早就习惯她应付旁人时信口开河,一眨眼编出八个身世,一个b一个离奇。

  田嫂子嘴角cH0U搐,被这番话冲坏了脑子。

  田初七见没人肯说话,桌上冷清,m0起筷子,g笑着接了一句:“这么说,刘大哥人还怪好的叻。”

  “嗯。”

  高献芝嗯了声。

  一时寒风过境。

  空气结冰。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桌上三人,神sE五彩纷呈。

  为他这一声答应,翠宝简直哭笑不得,咬着筷子忍笑,忍得好不辛苦。

  到后来,田嫂子只说“吃菜吃菜”,别的一概不说了。

  从田家出来天sE已晚,街上开了夜市,老远就闻到J汤馄饨的香气,翠宝想去买一碗来解酒,高献芝便影子似的跟在她身后。

  在外头,她会喊他“哥哥”。

  仿佛要坐实刘家兄妹这个身份。

  今夜吃了不少酒,她似乎有些醉意。

  喊起哥哥来,既娇又糯。

  高献芝在后头跟着,不时要捉一捉耳朵。

  两人抄近路,走小巷,秋日寥索,巷子里堆了杂物,地上枯叶没人扫,又g又脆,一踩就碎成渣滓。翠宝踩着枯叶玩,一面数数。

  一片,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两片,

  三片。

  到了第九片,她突然停住,眼珠打个转,扭身去拉高献芝的手,飞快把他b到墙角。

  高献芝被她贴身抵着,夜sE朦胧,小巷漆黑,只看见她眼里的光,腔子下的心脏砰砰乱跳,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。

  没等她噤声,几片灰瓦成串地响了一阵,黑影蓦然从眼前闪过,一个鹞子翻身,拦住她的前路。

  翠宝才要回头溜之大吉,四下脚步声叠叠,一叠紧胜一叠,无数身影朝她合围了过来。

  看这架势,少说十来人。

  个个来者不善。

  “小师妹,见了师兄也不问句好,急急要走是为什么。”

  熟悉的声音自灯影处传来。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黑影人墙立刻分开一道缝隙。

  说话的男人提着盏灯,信步走来。

  如果他手里提的不是白纸灯笼,灯笼上不写个“奠”字,就照面容半掩,下半张脸胡子斑斓的长相,其实很有江湖游侠的味道。

  看一眼就知道是个好手。

  高献芝才要开口,被翠宝双手交叠地捂了嘴,她费劲地垫起脚,冲他使眼sE,扭头笑着应道:

  “师兄恶巴巴地要杀我,我害怕,不能不走。”

  她哪里像在害怕。

  郑克寒步近,一身劲装带着秋夜甚是锋利的寒气。

  他用手将斗笠往上抬了抬,露出那张高目深鼻,额发微卷的脸。

  中原男人少有这种长相,眉眼里显然流着苗疆的血。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邪里邪气,好大的苗疆蛊味。

  和小时候长的大不一样了。

  翠宝越发笃定师父口诓她。

  这就是他嘴里“为人婆妈,脑子不灵光”的大师兄吗?

  “那师妹说说看,我为何要杀你。”

  郑克寒止在五步外,眼神刀子似的,剜了她又剜高献芝,扶着腰刀的右腕微动,他在cH0U刀。

  已经能听见冷兵磨擦刀鞘,徐徐将出的细响,每一寸都像磨在脑髓里,让人冷到倒牙。

  翠宝将高献芝SiSi抵住,不许他乱动,把人护好了,转身才说:

  “自然是你对我Ai而不得,衔恨在心,天涯海角非要追到我,杀了我才安心。”

  “一派胡言!刘翠宝,我看你是活腻了!”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郑克寒端不住,唰的把刀按回去,放声呵斥。

  她是四两拨千斤,轻飘飘一句话,把人气得火烧天灵,从头到尾着了个遍。

  周围数十名武当弟子仿佛都瞧见了郑师兄头顶滚滚烧起的青烟。

  翠宝忙对高献芝使眼sE,让他从手边那堆竹竿里随便捡个结实的给她。

  高献芝连忙去挑。

  等到竹竿握在手里,她似乎重新有了底气。

  非但没有方才吊儿郎当的样子,反而神情肃然,一手叉腰,一手腕子一抖,竹竿斜刺出去,带出劲风。

  “大家师出同门,一起听过师父教诲,师兄不必这样赶尽杀绝吧,师妹也要活命啊。”

  “你还有脸提师父!”

  郑克寒怒目而视,将手里白纸灯笼扬到她竿头前,“师父英灵未远,你就先做了阉人走狗!”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说罢觑了一眼高献芝,“高二公子,你又是怎么想的?天顺十六年探花,你父你兄都是响当当的忠臣,而你,堂堂男儿竟肯为阉人移花接木做料子,我若是你,宁Si不受阉狗折辱!”

  高献芝缄默不语。

  身影灰扑扑的。

  像地上枯叶,仿佛一踩就碎。

  郑克寒透露他功名,惹得在场武当弟子们不禁愕然,没想到竟还是个探花郎。

  小巷刮起秋风,带着不知哪来的细沙,翠宝呸呸两声,绕过郑克寒为师父点的奠,转而用竿戳他x口。

  “师兄快别说大话,也不知从前是谁,八岁尿K裆,反而求我把他一脚揣进池子,浑身Sh透,好躲师父的骂。”

  她出言回护高献芝,不惜把他年少窘迫道出来。

  郑克寒登时面皮酱紫,拳头发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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